2018年3月29日星期四

李沉简:挺直脊梁 拒做犬儒(北大一二〇纪念)



戊戌变法、北大建校一百二十年,我们纪念蔡元培校长。在中国近代史上,元培先生当之无愧是现代教育之父。他留给我们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是北大的精神火炬,代代相传。蔡校长在人们的印象里总是一个谦谦君子式的思想领袖。其实蔡校长的另外一个侧面同样是万世师表,那就是一个挺直脊梁、拒绝做犬儒的男子汉。

早年的元培先生为了反抗清朝,一介书生却豁出命来组织训练暗杀团,意图刺杀清朝的官员。在后面的几十年里,他只认真理,不畏强权,在北大校长的任上曾先后八次辞职以示抗议:1917年抗议张勋复辟清朝而辞职;19195月营救被捕学生而辞职;1919年底和19201月支持北京市教职员为薪酬抗议政府而辞职;19228/9月两次为政府侮辱校长/拖欠教育经费而辞职;1923年抗议教育总长践踏人权和司法独立而辞职;1926年抗议政府镇压学生而辞职。 从这个意义上看,元培先生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是付出了极大的个人牺牲才使得当时的北大空前活跃—既有全盘西化的胡适、也有追求共产主义的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甚至还有天天嚷着复辟清朝的拖辫子的辜鸿铭。各种思想在这里产生和碰撞。



Freedom is never free. 自由从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有骨气的人们付出沉重的代价换来的,其中北大的先人多有这样的典范:胡适一辈子敢于批评蒋介石和国民党专制;马寅初坚持自己的学术观点,在批判之下拒不认错;林昭在疯狂的文革年代毫不退缩,只身和反人类的罪恶斗争到底,直至被枪杀。北大之所以成为中国神圣的殿堂,不仅因为她有思想,更因为她有为了理念不惜付出一切的师生。

可是我们也要清醒客观地看到,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有脊梁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软骨头甚至为虎作伥:抗日战争里,中国创了人类历史上“伪军比占领军多”的记录;在大跃进、文革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受蒙蔽”,有多少人是精明地昧着良心、为自保而诬陷同事、为加官进爵而落井下石?

不仅民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死不如赖活着”之类犬儒的生活教条深入人心,高级知识分子里的无耻之徒丝毫不比普罗大众少。上古就有在“指鹿为马”的当口曲意奉承、吮痈舐痔的臣子;当代有郭沫若这样满腹诗书的墙头草;更可怕的是像经过加州理工学院最良好科学训练的钱学森也连篇累牍地在报纸上为“亩产十几万斤”这样尽人皆知、笑掉大牙的谎言摇旗呐喊,而且还舔着脸发“钱学森之问”——殊不知我们没有科学、人文社科大师的第一原因就是我们的教育系统性地培养精明乖巧的撒谎者,而不是真理的捍卫者:这和知识无关,和人格有关。

这样的犬儒和无耻何以盛行?除了人性中固有的懦弱和卑微,社会几千年来对敢言者的持续绞杀当属首要原因。从文字狱到株连十族,当敢于“一士之谔谔”的人被消灭的时候,负淘汰的结果自然剩下的是“千士之诺诺”。在这种千年严酷的条件下,人们甚至被剥夺了保持沉默的权利,而被强迫加入谄媚奉承的大合唱。

不过,在漫长的历史中总有火种还顽强地燃烧。在北大,蔡元培、马寅初、胡适、林昭……承载着北大人的傲骨,公民的尊严。我们即使做不到振臂一呼,以笔为旗与懦弱卑微做不妥协的抗争,也至少做到不出卖人的起码尊严和思想独立。北大人、元培人当共勉。

Where there is darknessmay we bring light
Where there is despair, may we bring hope
Where there is doubt, may we bring faith
Where there is hatred, may we bring love
戊戌双甲子,诸君拒做犬儒,
北大一二〇,师生挺直脊梁。

李沉简
2018.2.28

北京大学 朗润园

2018年3月28日星期三

吕梁市原副市长张中生涉案金额10.4亿被判处死刑


今天上午,山西省临汾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对山西省吕梁市人民政府原副市长张中生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案一审公开宣判,被告人张中生被判处死刑,决定执行死刑。

法庭经审理查明,1997年至2013年,被告人张中生利用担任山西省中阳县县长、中共中阳县委书记、山西省吕梁地区行署副专员、中共吕梁市委常委、副市长等职务便利,为他人在煤炭资源整合、项目审批等事项上提供帮助,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财物,折合人民币共计10.4亿余元。张中生家庭财产、支出明显超过合法收入,其对折合人民币共计1.3亿余元的财产不能说明来源。

临汾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张中生的行为构成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张中生受贿犯罪数额特别巨大,在十八起受贿犯罪事实中,有两起受贿犯罪数额均在人民币2亿元以上,还主动向他人索取贿赂人民币8868万余元。张中生利用领导干部职权为他人谋取不当利益,严重影响了当地经济健康发展,且案发后尚有赃款人民币3亿余元未退缴,犯罪情节特别严重。张中生目无法纪,极其贪婪,在党的十八大后仍不收敛、不收手,给国家和人民利益造成特别重大损失,罪行极其严重,应予依法严惩。

审判长陈伟:被告人张中生犯受贿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法院同时判决,对张中生受贿所得财物和来源不明财产及其孳息予以追缴,上缴国库,不足部分,继续追缴。同案被告人李兰俊、刘年生因犯洗钱罪亦被判处相应刑罚。

2018年3月24日星期六

上访路上 无锡王振华

    要么在上访的路上
    要么在监狱
    无际的苦海
    望不到尽头
   
    无数次的欺骗
    无数次的冷漠
    皮鞭
    抽打我的肉体
    神经在颤抖
    肌肉在抽搐
    痛在心头
    恨在里头
   
    我又被忽悠了
    我又回来了
    怎样的轮回
    我还在上访的路上
   
    长期的折磨
    青丝熬成了白发
    少年变成老翁
    我还在上访的路上
   
    我走了
    我又能走到哪里
    天下之大
    莫非王土
皇城传说中的青天
苍天在下雪
    滚钉板剔鳞片
    未能伸张
    要个生存的权利
    就这么难
    要个生命的窝
    就这么难
   
    要个说法
    就这么难
    共和国在流泪
    人民在泣血
    苍天在看
    我在穿越
   
    我是蚂蚁
    无力阻挡飓风
    保不住蚂蚁一样的窝
    别说洪水滔天
    贪官的酒水
    足已淹死天下苍生
   
    我是苍蝇
    苍蝇拍
    已举起
    人脸识别
手机定位
身份证感应
    插翅难逃
    因为我是黑名单上的访民
   
    我好骗
    几个电话
    几句承诺
    一夜的奔波
    我回来了
    囚禁在家
    早已不是我的家的家
   
    上苍说
    苍天有眼
    神说
    人生来就苦
    那是磨难
   
    磨难
    为何没有尽头
    掠夺还是掠夺
    没有生存的权利
    没有生命的窝
    甚至埋不起尸骨
   
    洪洞县里已无好人
    只有家乡的老槐树
    麻雀
    还在凄凉的哀叫
    苍老的槐树下

    记住回家的路上访路上/无锡王振华
    要么在上访的路上
    要么在监狱
    无际的苦海
    望不到尽头
   
    无数次的欺骗
    无数次的冷漠
    皮鞭
    抽打我的肉体
    神经在颤抖
    肌肉在抽搐
    痛在心头
    恨在里头
   
    我又被忽悠了
    我又回来了
    怎样的轮回
    我还在上访的路上
   
    长期的折磨
    青丝熬成了白发
    少年变成老翁
    我还在上访的路上
   
    我走了
    我又能走到哪里
    天下之大
    莫非王土
皇城传说中的青天
苍天在下雪
    滚钉板剔鳞片
    未能伸张
    要个生存的权利
    就这么难
    要个生命的窝
    就这么难
   
    要个说法
    就这么难
    共和国在流泪
    人民在泣血
    苍天在看
    我在穿越
   
    我是蚂蚁
    无力阻挡飓风
    保不住蚂蚁一样的窝
    别说洪水滔天
    贪官的酒水
    足已淹死天下苍生
   
    我是苍蝇
    苍蝇拍
    已举起
    人脸识别
手机定位
身份证感应
    插翅难逃
    因为我是黑名单上的访民
   
    我好骗
    几个电话
    几句承诺
    一夜的奔波
    我回来了
    囚禁在家
    早已不是我的家的家
   
    上苍说
    苍天有眼
    神说
    人生来就苦
    那是磨难
   
    磨难
    为何没有尽头
    掠夺还是掠夺
    没有生存的权利
    没有生命的窝
    甚至埋不起尸骨
   
    洪洞县里已无好人
    只有家乡的老槐树
    麻雀
    还在凄凉的哀叫
    苍老的槐树下
    记住回家的路

2018年3月22日星期四

给江苏省委书记李强和省纪委书记蒋卓庆的公开信 南京市第一医院张旭



南京市第一医院的医疗改革,是一九八九年一九九零年前后全面展开的。记得有一个星期一的一大早,传达院长讲话,其实是院长传达卫生局长的指示。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南京市医务系统的改革,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南京市卫生局局长薛桂华、书记徐士清是南京市卫生系统改革的“总设计师”,在他们直接鼓动授意下,当时市第一医院的院长徐羽军,书记汪瑞芳,副院长孟智龄开始了一系列“改革举措”。首先出笼的是经济效益考核,直接客观衡量医生工作业绩和质量的不再是为病人治好病,从病人的切身利益作想。而是以医生的经济收入为诱饵,把病人作为“商业客户”,把病人来医院求治作为商业契机,达到让病人多花钱、医院多赚钱的“经济效益”。每个医生为医院创造了多少效益(赚了多少钱),直接关系到每个医生的当月奖金。这就是鼓励甚至强迫医生多开化验单检查单多开药给病人吃,尤其是大处方大检查单。比如医生每开出一张CT或者磁共振检查单,除了为所在科室创收动辄上千几千的收入。开检查单的医生不仅能从病区拿到更多奖金,医院还直接给这个开检查单的医生几十元人民币的提成。一个医生一个月多开几张这种大检查单,提成就比一个月的工资多了。用药,也是越多越好越贵越好。“卖药”越多奖金越多,尤其那些价格昂贵的大处方超大处方开出以后,医生除了在所在科室能分到更多的奖金,还能从“医药代表”那里在拿到一笔很不错的回扣。医院用“现金”直接诱导医生在医治患者的行医过程中,首先关注的是钱,如何把病人钱包里的钱“抢”到自己的腰包里来。病人的健康和利益不再是医生首先关注和维护的问题,而是医生刀箸下的鱼肉。许多医生每开出一张处方和化验检查单,都在自备的小本子上记下来,到月底凭此跟医院结账“兑奖”。



徐羽军汪瑞芳等人的这种改革方案一出来就遭到所有医生的质疑。很多医生在医生办公室大声呵斥这是逼着医生学坏,逼着医生变成“医商”,这是“逼良为娼”。可是徐羽军孟智龄汪瑞芳等院领导,并不介意医生的内心感受,继续强硬贯彻推行薛桂华徐士清设计的的改革计划,大力推广以经济效益评价衡量医护人员的工作业绩,用“经济杠杆”促进医院的改革。“创收”成了医技科室医务人员工作第一目标。赚钱少的科室病区,在医院的院周会上会受到徐院长的奚落甚至羞辱。从此,医生的职业道德的底线被冲垮崩塌。自古有“白衣天使”之称的医生成了“白狼”,医患关系开始走向对立矛盾尖锐。

卫生局长薛桂华书记徐士清自己也没闲着,以身作则“创收”。这两人以卫生局的名义开办皮包公司,三十年前开办公司是很潮流的事情。他们让市属各医院拿钱“出股份”,各医院院长都成了他们公司的董事、监事。把药厂原本直接卖给医院的药品和医疗器械,先卖给他们的公司然后转手加价再转卖给各医院,一下子就把药品和医疗器械价格抬高,增加病人的经济负担。薛桂华徐士清以及各位院长书记,这些董事和监事既是卖药的又是买药的,自己卖药自己买。把药价炒上去了,直接受害的是病人。薛局长的公司集资倒卖药品的收入,并不是“分红”给各医院,而是局长薛桂华徐士清以及各位院长书记们自己分了。这种弱智荒唐的故事,不是“天方夜谭”。

更为荒唐的是,薛桂华徐士清这些局领导,一边推行他们的改革方案,一边装模作样高喊病人是上帝,把病人利益放在首位,还年年搞“白求恩杯医德医风竞赛”,一边自己领头明目张胆倒卖药品哄抬药品价格损害病人经济利益,还把组织上的荣誉和利益当做私人“红包”私下赠予。名义上说是第一医院第二医院经济效益创收成绩显著,把“全国优秀院长”头衔送给一院院长徐羽军、把“五一劳动奖章”“全国劳模”奖章送给二院院长张新年。真相是,薛桂华局长的丈夫夏学礼在一院,此人不学无术,根本不能胜任工作,但是一直受到徐羽军照顾。二院院长张新年,无论医院发奖金还是逢年过节分发福利,都首先给薛桂华徐士清等局领导每人送一份过去。

直到今天,医生收受红包和药品回扣现象并没停止,而是愈演愈烈。外科医生姜鹏、时开网、李义生等人的红包,“起步价”都上万了。内科医生朱明在科室公开说去大酒楼夜总会唱歌桑拿按摩消费,就靠药品回扣了。陈绍良王黎明身兼医院副院长的外科主任医生研究生导师,并不是以身作则廉洁行医,而是肆无忌惮地瓜分药品和医疗器材的回扣。陈绍良为首的心血管支架的小组,每个心血管支架几千人民币,其中三分之二是回扣给他们几个医生了。钱,成了这几个医生的工作动力,无论病人是确实需要安放心血管支架,还是可放可不放支架的病人,甚至完全不需要安放支架的病人,统统都给安置上支架,本来只需要安放两三个的,他们要趁机多放置几个。他们干劲十足,每天能“卖”几十个一百多个心血管支架。这里值得一说的是,医生和病人这种“商业交易”关系,是个不平等不公平的“商业关系”,因为病人不懂得医学,不充分了解“商品”的价值价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这种商品。而且都是性命危急泰山压顶,几乎对“商品”不知情的情况下,屈从医生的“兜售”。这种现象几乎在医院各个角落都有。而这一切,都是在医院院长和党委“眼皮底下”干的,都是光天化日在他们眼前干的。

我们都是医生,我们是三十年来医院改革的亲历者,回顾对比分析国内医院改革的历程和医患关系。我们对医院的现状痛心疾首,我们要发声,我们希望目前的现状不能再继续下去。我们要大声疾呼,要真正全心全意为病人切身利益作想。医生,需要一个健康的心理环境,一个健康的工作环境。我们衷心希望党和政府正本清源,彻底肃清三十几年来薛桂华徐士清徐羽军等人灌输给医生错误的“洗脑毒素”。人类医学史上这段以执政党和政府的名义把医生诱导甚至强迫变成“医商”的一页,最丑恶最肮脏的一段,是瞒不过去的。我们这一代人,我们这一代亲历薛桂华徐羽军所谓改革的当事人和受害者,有责任给历史一个澄清,给社会一个交代。

如果党和政府真的要恢复和重树医生的良好职业形象,恢复良好和健康的医患关系,真的要为全社会谋福利,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勇气,从根本上施行刮骨疗毒式的治理。正如医生在治疗一个脓包,不能在脓包上贴上光鲜漂亮的膏药。而是要切开脓包,清除脓液毒素,刮除坏死腐败的烂肉,然后再使用适当的药物。决不能投鼠忌器,不能讳疾忌医。

如何对待眼前医务系统荒诞和肮脏的一面,虽然这不是主流。但是,三天两头出现的“医闹”,说明目前的医务系统已经到了非整治不可的地步了。仅靠法律手段恐吓医闹,而不从根本上去除医闹的病根,医闹是不可能被制止的。党和政府不能幻想把整治医务系统的棘手工作移交给下一届党委下一届纪委下一届书记下一届李强蒋卓庆。历史没有下一届,社会没有下一届,我们,没有下一届。我们等了好多年了,直到今天,上述不健康现象依然如故甚至越发严峻。我们不想沉默下去,我们不想继续等待。如果党和政府不作为,我们,替天行道。上述各种现象,我们有不全面的不系统的调查数据,肯定跟以党和纪委名义下组织的调查数据会有很大出入,但是,我们的数据已经足以能够说明事实真相。如果,几十年来我们信任依靠的党和政府不作为,对我们的声嘶力竭的呼吁置若罔闻,那我们只能通过盘根错节的海内外同学校友的微信群,把我们的公开信翻译成各种文字,转发给一切愿意发布我们公开信的任何一个媒体,我们只能希望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把你们惊醒。

我们也相信党和政府在清算薛桂华徐士清徐羽军这段荒唐改革历史时,也会一笔一笔旧账慢慢算。薛桂华徐士清徐羽军汪瑞芳孟智龄张新年等人,当年他们也曾都是临床医生,也是受白求恩精神教育长大白衣天使,也都是党员干部。可是他们设计的改革方案是以坑害病人,让医生获取不义之财为目的,我们要问问当时他们是怎么想的。

我们要大声质问薛桂华徐士清,你们私自开设医药公司,用医院集体的钱开公司,盈利所得却自己私下分了,明知这么做是故意抬高要价损害病人利益,可是他们义无反顾地做了。

我们要如质问薛桂华徐士清,一边诱导甚至迫使医生把病人当成“商业客户”,一边高喊病人是上帝,每年还装模作样搞白求恩杯竞赛,“又做婊子又树牌坊”。······。

我们要质问本来是第一医院医生后来成为药贩子的田军和杨萍,每月从他们手上回扣给医生的钱,那都是饱含病人血泪的钱,究竟有多少。用田军自己的话说,这些年从他手上回扣出去的钱,数以千万。数以千万啊。

我们还要质问镇江江滨医院副院长钱炜,身为共产党员,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基督徒,不仅生活中耶稣基督不离口,甚至工作中跟病人也“感谢主的荣耀”。每个星期天都不辞劳苦从镇江赶来南京去教堂,接受他的“主”的精神洗礼,把党和人名给他的工资甚至病人的红包向他的上帝表忠诚。这是共产党人信仰危机最典型的例子。这个人不仅是典型的“裸官”,老婆孩子都在加拿大,其实他本人也是加拿大公民。

还会质问省中西医结合医院老年科的徐重白,每次跟科里同事在瓜分药品回扣时都要起纷争,与同事关系剑拔弩张。

这些医生,都是我们的同学,我们的学长,有些曾是我们的同事我们的老师。但是他们给我们做了坏榜样。

三十年来,南京市医务系统改革后的现状,是人类史上最肮脏最荒唐的一段,以共产党和行政组织的命令形式,组织强迫全体医务人员,以坑害病人为手段,已达到谋取私利为目的。全世界任何一个历史时期,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曾有过这种现象,可是这种现象,依然存在于南京市第一医院。

南京市第一医院张旭


二○一六年九月

权力的诱惑引无数英雄折腰/胥志义

一,权斗的险恶

刘志军托律师带话给女儿,不要从政。我想他的意思不是说从政这个职业不好,而是叫她远离权力。崇祯皇帝在煤山上吊之前,挥剑刺向自己的女儿,也不是他没有人性和亲情,而是他深知王朝更替的惨烈,与其受他人凌辱,还不如自己了断。曾看过一篇外国短文,说国王很羡慕种地的农夫,我想也不是农夫的生活好过国王,而是国王处于权力的中心,权力的争夺使他深感不如农夫安全。



陈有西先生早些时候写了一篇文章,《生是组织的人,死是组织的鬼》,谈到他作为律师参与并知道的为犯罪官员进行辩护的为难,这种为难不是社会舆论对他们“站在犯罪份子一边”的误解,而是官员并不愿要律师辩护,甚至呵斥律师,“辩护就是对抗党”。为何这样的不合人性和常理?陈有西的解释是权大于法,党委决定法院不可能推翻,官员深知这其中的秘密。辩护既然无用,不如不辩护,还可落个“态度好”,或能获得从轻处理。越是级别高的官员,位高权重,他们在处理别人的时候,从不容他人反抗和辩护,当他们被别人处理时,越是知道辩护和反抗无用,所以更加清楚律师的无用。

这种解释很现实,却没有洞察专制体制下权斗的本质。专制体制下的权力争夺是丛林规则,胜王败寇。胜者为王,为伟光正。败者为匪,为罪犯。那么,那些败者作过恶没有?只要沾上权力的边,很少有独善其身的,作恶是常态,不作恶是特例。以前的皇帝那个没作恶?但某个皇帝被推翻,并不是因为他作恶,而是权力争夺的结果。所以,一个王朝被推翻,固然有作恶大多,引起民愤的原因,但王朝更替,不是清算罪恶,只是掌权者的更换,或者说作恶者的更换。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血流成河,不是为了反对皇帝的三宫六院,而是由谁来拥有三宫六院。所以被推翻的皇帝也好,被杀头的贪官也好,没有那个心里会认为自己犯了罪,但却会承认在权力争斗中失败了。

清算犯罪就要讲理,就要分清罪或非罪,罪大或罪小,律师排得上用场。权斗却是不讲理的,谁的手段强,握有更大的权力,或者说更大的暴力,谁就是理。官员不要律师,是他认可了这个权力争斗的丛林规则。自己在位时讲权不讲理,张扬跋扈,自失势时也不指望讲理。这些官员比如刘志军犯了罪没有?当然犯了罪,但他们深知,自己被处置,不是因为罪,而是权斗的失败。罪只是表面的,权斗的输赢由权力决定。真正的法院是讲理的地方,律师辩护即是讲理,但权斗是讲理的吗?所以在这些官员心中,并没有罪的概念。他们口头上说认罪服法,其实心里并不认罪,只是用认罪服法来向权斗对手表示服输。在权斗中,表面上的罪并不重要,认不认输至关重要,不认输,就是否定“党和组织”对他的处理决定,一旦惹恼了“组织”,可能被杀头,而一认输,或能躲过一劫。理解了这一点,也就理解了官员不要律师辩护的内心真正原因。

我们见多了权斗的血腥,比如对彭德怀,刘少奇的迫害。但这只是权斗惨烈的一个方面。权斗惨烈最重要的一种表现,是代表权力的强制力使用不讲理。刘志军该不该处死?如果司法独立,如果审判过程中有充分的公开和讲理,处死也说不上残暴,如果由一权势人物操纵,处死不处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则足以产生恐惧的效果。权势人物为什么喜欢人治的体制,追求的就是使他人产生恐惧。刘志军掌权时专横跋扈,谁都害怕他。一旦失去权力,心理防线全面崩溃,在于他深明这其中的险恶,所以对女儿的告诫,不是叫女儿不要去贪腐和作恶,而是远离权力。

与刘志军相同,文强对儿子的告诫也是不要从政,不要与政府对抗。当他掌握权力,一脚踩着罪犯的头,一手打电话向上级邀功时,他可曾想到踩头是犯罪,那怕踩的是罪犯的头?他在展示他的凶残。而以暴力为基础而不是以讲理为基础的权力是需要这样凶残的打手的,所以他得到提拔。当他在权斗中失利时,固然悟出权斗的凶险。却十分担心儿子因为对抗政府被人踩头。因为他以前的凶残,就是权力的凶残,当他失去权力时,权力凶残的对象就可能是他或他的儿子了。

刘备的儿子阿斗应该平反。“扶不起的阿斗”,被人嘲笑千年。其实不是阿斗错了,而是嘲笑阿斗的人错了。也许阿斗确无治国打仗的才能。但他的精明之处在于他洞悉权斗的厉害,身处权力高端而尽量远离权力,一般人很难做到。试想,如果他不远离权力,他能斗得过诸葛亮,保得住位子吗?他在蜀国灭亡之后,不是表现出“乐不思蜀”,魏王能饶他的姓命吗?刘志军在位时从不反思权力的罪恶,当他自己的生死系于一线时,才悟出权力场的险恶,告女儿远离权力。十个刘志军,也比不上一个阿斗。

世上所有的争夺,比如财产的争夺,情人的争夺等等,都比不上权力争夺的惨烈。阴谋诡计,血腥残暴,因权力争夺而达到登峰造极。人类的智慧多用于争夺权力,特别是专制体制下的国家。因为权力,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在中国历史上比比皆是。权力扭曲人性,这是为什么?

二,权力的诱惑

国共对峙时,有人从延安考察回来,说共产党比国民党更朴素廉洁,宋美龄说,那是他们还没有尝到权力的滋味。什么是权力的滋味?通过权力获得比职业收入更多的金钱和享受,更多的美色和纵欲,更多的趾高气扬和高高在上,更多的“真理”光环和拥载赞颂,更多的生杀予夺和奴役他人。当权力能够带来这一切时,很难有人可以抗拒其诱惑。现在的共产党比那时的国民党是否更朴素廉洁?相信国人心中都有数。为什么?因为共产党打下了江山,取得了权力,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即便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被“糖衣炮弹”击中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批一批,可谓前扑后继。权力是腐败的根本原因。

资本家当然有钱,但下雨会有人献媚于他,给他打伞吗?行动能够清场,出行能有警车开道吗?能够坐在堂上,享受下边的人对他“三呼万岁”吗?“有钱能使鬼推磨”,确是金钱社会的铁律,但和以最强大的国家暴力机器为支撑的权力比起来,金钱只是小儿科。山大王实行暴力统治,固然威风强横,堂上一呼,阶下百诺,但他有理论包装,作了恶还能获得伟光正的称号吗?山大王明显为匪,而用理论包装起来的山大王则是“英明领袖”。当暴力不是服从思想而是控制思想并使其为己所用时,暴力转变为冠冕堂皇的权力。暴力可以带来对他人进行奴役的快感。却无法给人带来被他人颂扬的欢乐。所以,纯粹的暴力比之权力,仍是小儿科。

刘志军们叫儿女们不要从政,儿女会听他的?只要权力能够带来这种种的好处和满足,追逐权力便是人的本能体现。文化大革命中也有不少被打倒的“当权派”,他们有没有人在监狱中交代儿女们不要从政?我没有看到有关的史料,但相信一定有人能够洞察权斗凶险,官场无常,而心生畏惧。但当他们的权斗对手毛逝世后,权斗的结果被改写,他们中又有那一个能够远离权力,“不从政”?更遑论他们的儿女了。所谓的“红二代”“官二代”等等,不是目前官场的普遍现象吗?旧社会的上海是“冒险家乐园”,“权力场”则是一个更大更复杂百倍的“冒险家乐园”。有人这样形容资本的逐利本性: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权力比之金钱,对人的好处高过百倍,即便权斗更血腥险恶,很少有人会因为险恶而拒绝权力的诱惑。

有人说,中国封建时代的科举制为底层民众提供了一个上升通道。且比之世袭,暗箱操作的提携等,更为公平。但这个“公平”暗藏的前提是官员可以得到比一般职业人多得多的利益。是建立在更大的不公平基础之上。一个穷儒考上“状元”,立马就有银子,有宅子,有仆人,还可动用权力,打击那些以前欺负他的“势利小人”。真可谓志得意满。但用现代理念来看,即便你中了“状元”当了官,也不过是找到一份“工作”,要有房子,还得慢慢积攒银子买。由于中“状元”当上官得到的好处,比之找到一个教师的职业得到的好处,差别是天上地下。这种差别是什么差别?正是有权力与无权力的差别。关键是,中国传统观念以至于现在的观念认可这种差别。现在的官员,到一个地方工作,政府不是要给予他房子,车子,仍至司机,生活秘书等“仆人”吗?当体制存在这种差别,大家在潜意识中也认可这种差别时,追逐权力便是天经地义。更不用说权力带来的上不了桌面的不义之财,和权力带来的趾高气扬对虚荣心的满足。“科举制”用某种程序上的公正,掩盖实质上的不公平,麻痹中国人几千年,结果人们不去反对权力的“好处”,而是去追逐权力。“范进中举”的悲剧,正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悲剧。

“民主是个好东西”,好在那里?好在它能通过制度性的民主,消灭权力带来的“好处”,而非是选一个“人才”。所谓制度性的民主,不单是选举,还包括人民的监督,民为主,官为仆的理念,官员不是“领导”而只是一种职业的制度安排等等。如果民主只是选举,而不能通过制度包括选举制度消灭权力的“好处”,那选举只是确定谁来获得特权利益,谁来对人民实行指挥控制,谁来教育你,管制你,决定着你的收入,尊严,甚至生命,形象的说,谁来当“领导”或“奴隶主”。这样的选举有何意义?据说民主有“好民主”与“坏民主”之分,如果确实有的话,那“坏民主”一定是权力仍能够带来“好处”下的民主。权力的诱惑必定扭曲民主。使民主变成只是“选人”,而非是通过“选人”的逼迫机制来消灭权力的“好处”。世界上那些因实行民主而产生动乱的国家,无不是那里的权力仍然能够带来“好处”,而使这种民主表面上看乱象丛生。这说明消灭权力的“好处”,是一件十分艰巨的事儿。当追逐权力“好处”的人利用民主实行权力争夺时,固然使赞颂民主的人大失所望,使反对民主的人找到依据。但只要民主还在,经过民主的长期努力,最终是可以消灭权力“好处”的。所谓的“坏民主”,只是民主与权力较量过程中,民主并未完全战胜权力产生的一种现象。即令是那些经过长期民主,民主已大体战胜权力的国家,权力还是时时想挣脱民主和民主制订的规则的制约,比如美国的“水门事件”。所以,民主的乱象很大程度上是由想获得权力好处的人利用民主带来的,但他或他们最终又会被民主淘汰。也只有民主,才能把他们或他们追逐权力“好处”的思想与行为淘汰。民主正是经过这样不断的淘汰,才能达到最终消灭权力“好处”的目的。(因埃及等国的民主现在产生争议,为说清民主的本质和意义,此段略有累赘和偏题,不好意思。)

权力带来的“好处”越巨大,权力的诱惑力越强,权力的争夺越白热化。不要说那些血流成河的暴力争夺,明争暗斗的阴谋诡计。即便是相对平和甚至“公平”的“科举”,也扭曲了中国文人的行为,对中国创新能力的窒息,更是影响深远。而在通过民主开始消灭权力“好处”而又未彻底消灭权力“好处”之前的民主初期,那些想利用民主追求权力“好处”的人,也是绞尽脑汁说谎和操控民意,人格的败坏全是源于权力。

权力的诱惑力如此巨大,引无数“英雄”折腰。精英们都去争夺权力,社会能有进步?

三,权力的疯狂

有人说,人的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权力则使人的魔鬼本性发挥到了极致。一个皇帝占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了达到完全占有不载绿帽,居然把宫中的仆人阉割,这不是魔鬼是什么?一个领导,为了一个人的游山玩水,居然把成千上万的其它游客驱逐,这不是魔鬼是什么?一个校长,利用权力,居然找仍是幼女的学生开房,这不是魔鬼是什么?一个重庆的官员,为了掩盖罪行达到上位,居然在权力的掩护下投毒杀人,这不是魔鬼是什么?学者曾作过研究,官员的犯罪率比平民高出数倍,不是官员的道德低于平民(当然更不是官员的道德高于平民),而是官员手握权力。权力使人变成魔鬼。

专制政权的首要职能和任务是什么?是保卫权力。历朝历代都把“谋反”当成比之杀人放火更重的第一大罪,夷灭九族还不解皇帝的心头之恨。为什么?因为所谓的“谋反”,就是夺权,权力的好处如此巨大,岂能让你夺去?为防“谋反”,“东厂西厂”之类的特务组织应运而生。这些特务,监视大臣,行走民间,寻找对掌权者可能产生危害的所有因素,而且生杀予夺。斯大林被人称为“杀人魔王”,他杀政敌,杀元帅,杀将军,杀富农,一切可能危及其权力地位的人都杀,可谓杀人如麻。而对人民的镇压,除了监狱,还用收容,劳教,精神病院等等作为镇压工具,以掩盖世人的耳目,其中的黑暗和残暴,也是令人发指。利用权力追求利益可以使人疯狂,为了保卫获得利益的权力,更加使人疯狂。

专制国家存在一个权力利益集团,这个集团不但需要通过权力来取得特权利益,还需要通过国家机器来保卫他们的权力和地位。他们通过权力获得不合理利益,会给人民带来灾难,但不是人民受苦的主要原因。即便是极尽奢侈的封建皇帝,他所消耗的财富也有限,倒是为了保护他们,需要建立一个强大的对人民进行控制的系统,来维护他们的权力,这一系统所消耗的财富,要超过权力利益集团本身消耗财富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几百倍。一个专制国家的统治者,总感觉钱不够用,并不是他的奢侈生活因为缺钱不能得到保证,而是他要花很多很多的钱来保住他的权力。他要建立洗脑系统,进行愚民的思想教化,这要一大批的人来做这个事,需要好多钱。他要对社会进行控制,防止对其权力秩序的颠复,这也需要很多人来做这个事,同样需要大量的钱。他还要扩大获得不合理利益集团的规模,不使自己成为孤家寡人,而构建一个统治集团。由此,国家机器被不断强化,国家费用成倍增加。而这些钱最终要由人民来负担。也就是说,人民不仅要负担统治者不断扩大的的奢侈消费,还要负担政权对人民进行日益严厉管制的费用。当一个国家对人民的征收不但增加特权者的利益,而且用向人民征收来的钱对人民进行管制时,权力走向了疯狂。

朝鲜为什么搞“先军政治”?表面上的理由无非是抵制外国侵略等。但侵略的本质含意是对人民的压迫掠夺,金家王朝没有对朝鲜人民压迫掠夺?如果换作南朝鲜的制度,北朝鲜的人民是会活得更好还是更差?所以朝鲜的“先军政治”既有增强暴力对付本国人民的用意,更重要的确实是对付外国。不过在金家王朝的眼中,对付外国不是对付外国的“侵略”,而是怕他的权力地位被外人夺去。外人的“侵略”可能确实是对本国人民的压迫掠夺(比如历史上日本人对中国的侵略等),但一个对本国人民实行压迫掠夺的统治者反对外国“侵略”,是因为他的地盘他的子民只能由他来压迫掠夺,岂能由你来压迫掠夺?崇祯皇帝既不愿自己的权力被李自成夺去,却也不愿叫满族人夺去。崇祯皇帝抵抗满族,是“民族英雄”?是“爱国”?当一个专制国家的统治者,既担心权力被本国其它人夺去,又担心被外国人夺去,而不顾一切去“先军”时,权力走向疯狂。

权力具有侵略的内在本性。以前的皇帝热衷于“开疆辟土”,是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把土地,资源和人民都看作是他的,当然越多越好。扩大权力的地域复盖范围,以获得更多“好处”,是权力的内在逻辑。所以,只要一种体制能够给权力带来“好处”,实行这种体制的国家就是一个具有潜在侵略性的国家。它或许没有侵略行为,那是它的实力不够,一旦有了实力,由权力“好处”决定的侵略本性就会暴露出来。大凡极权国家,无不穷兵黩武。现在世界上的民主国家,对那些极权的专制国家抱有戒心和敌意,正是基于这种分析和担心。对他国他族的“侵略”,其实并不能给本国本族人民带来“好处”,压迫掠夺他国他族人民的是权力掌管者。也只有权力,才能压迫掠夺人民,不管是这国的人民,还是那国的人民。发动侵略国家的人民却要为穷兵黩武成为炮灰,缴纳税银,付出代价。当一个国家走上穷兵黩武的道路时,这个国家走向疯狂。


阿克顿有名言:“绝对权力绝对腐败”,并不全面。还应加上两条:绝对权力绝对黑暗,绝对权力绝对疯狂。彻底改造权力,是全人类的共同任务。

2018年3月2日星期五

南昌暴动不愿公开的史实 裴毅然

1、南昌暴动是中共武装单干的起始,但国人对这一事件并不陌生,为避免被××指为歪曲史实,能否先请你列示一下资料来源,以便有兴趣的观众查对核实。

1927年”八一”南昌暴动,一直为中共高调渲染,南昌至今还有十分隆重的纪念馆与暴动领导人群凋。但这场中共建军的暴动,怎么会失败?怎么虎头蛇尾?后来呢?具体细节呢?中共党史一直语焉不详。本文根据李立三、张太雷当时呈递中共中央的报告,稍述其详。凡引号处,均出自中共中央四份文件:《中央通告第十三号——为叶贺失败事件》(19271024日)、《李立三报告——八一革命之经过与教训》、《张太雷的报告——”八一事件”之经过,失败原因及其出路》(19271015日南方局广东省委联席会议发言)、《张国焘的报告——1927109日》。此外,再参考暴动亲历者张国焘、李逸民(中共少将、黄埔四期)的回忆录,以及台湾史家王健民(19041980)《中国共产党史稿》,湖北孝感人,上海大厦大学毕业,上海中国公学教授,先后任职国民党军委会、国民党专员、督导员,抗战后,上海师专教授、《新民晚报》主编。1950年底赴台湾,《自立晚报》总编、台湾政治大学教授。

2、南昌暴动的前期准备过程,听说对是否发动暴动争论很激烈。
南昌暴动发动前的酝酿阶段,中共党史之所以介绍甚简,还是因为政治原因,瞿秋白、张国焘、谭平山等要角后来都不便提起了。

19277月初,宁汉尚未合流,中共中央就在武汉共和里里14号召集党员军事干部会议。瞿秋白作报告,宣布汉口国民政府越来越靠不住,其辖下国民革命军也准备叛变,宁汉合流已成定局。瞿秋白要求中共控制的部队撤出汉口,沿长江流域东进,打到南京去,打败蒋介石的军队。瞿秋白乃当时中共最高领导,陈独秀之后第二位中共最高领导人,南昌暴动的第一发起人。

719日,李立三、邓中夏、谭平山奉命从武汉抵达九江。他们讨论后议定在南昌组织暴动。李立三、邓中夏即赴庐山找正在避暑的瞿秋白商议,瞿秋白完全赞同这一计画。他们召开紧急会议,李立三、邓中夏请瞿秋白代表九江同志提出暴动意见,并请中央速决、批准,并希望得到苏联的支持与援助。过了两天,形势更紧,张发奎尚未到九江,但态度更右倾。李立三、邓中夏听说张发奎等也将在庐山开会,商议张发奎部(第二方面军)如何清党?如何解决第二方面军的中共党员问题。

21日,李立三、邓中夏、谭平山、贺龙、恽代英、彭湃等举行九江会议,决定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名义发起暴动,因为第三国际命令不得脱离国民党,必须继承国民党「正统”,以没收大地主土地、实行劳动保护法为暴动目的,反对宁汉政府及中央党部。同日,瞿秋白从庐山回汉。22日,周恩来至九江,传达武汉中央意见:「以形势既已如此,对在浔(九江简称)同志的意见完全同意。”遂积极准备暴动,并由邓中夏回武汉详细汇报暴动计画。其余诸人27日齐集南昌,按中共中央命令成立“前敌委员会”。

723日,新任共产国际驻华代表罗明纳兹(18971935)抵达汉口,多次与瞿秋白、张国焘讨论南昌暴动。726日十六时,汉口一所住宅秘密举行中共中央常委扩大会议。出席者:中常委张国焘、瞿秋白,中委李维汉、张太雷及罗明纳兹与另一少共国际代表,俄顾问加仑将军(即布留赫尔)与范克,另有两名翻译。加仑首先发言,说他今天已会见张发奎,张同意所率三个军(四军、十一军、二十军)不再东进,集结于南浔线,逐渐移粤。罗明纳兹接着发言,说目前无经费提供南昌暴动,莫斯科也电令俄国顾问在任何情况下不参加南昌暴动,并明示共产国际有关暴动的回电。张国焘:
现在莫斯科不准俄国顾问参加又不给经费,这些都是前线同志们等得发急的事,还来电阻止,更令人为之丧气。

瞿秋白等人则对罗明纳兹持令阻止暴动表示支持。当晚,张国焘衔命搭轮东下九江,负责向南昌方面传达共产国际阻止电令。

南昌那边,贺龙26日抵南昌,谭平山、李立三27日上贺龙军部探底,贺龙反应热烈,决定其部28日前集中南昌,28日晚即暴动。暴动在即,谭平山急电中央征询可否。邓中夏、谭平山、恽代英等人奉电回到九江,参加暴动决策会议,与会者一致支持暴动。28日,中共中央军事部长周恩来一干人从九江赶来,于南昌江西大旅社成立“前敌委员会”。仅因军事准备来不及,改于30日晚再发难。其时,南昌“城里‘反动军队’不过三万人,而我们的部队有四、五万人,胜利是有把握的。”

27日早晨,张国焘抵浔,很快找到贺昌(少共中委)、高语罕(武汉军校教官)、恽代英(前敌委员会委员)、关向应(少共中委)、廖干五(四军政治部主任),举行会议,在浔同志均认为暴动势在必行,已无讨论余地。

因等火车,张国焘29日才与恽代英一起赴南昌。29日上午,张国焘从九江连发密电:“暴动宜慎重,无论如何候他到后再决定。”但前委决定暴动决绝不能停止,继续进行一切暴动准备。30日早上,张国焘赶到南昌,立即召开前敌委员会。出席者:周恩来、恽代英、李立三、彭湃、谭平山、叶挺、周逸群。张国焘传达中央“宜慎重”意见。第三国际的指令性电报谓(大意):
如有成功把握可举行暴动,否则不可动,将军队中的同志退出,派到各地农民中去;目前形势应极力拉拢张发奎,除非得到张(发奎)的同意,否则不可动。

暴动主力之一为叶挺第二十四师、周士第独立团,均属张发奎第二方面军,当然与张发生直接冲突。大多数与会者一致反对国际意见,认为:
1  暴动不能再拖,更不可停止;
2  张发奎已受汪精卫包围,绝不会同意中共计画;
3  我党应站在领导者地位,不能再依赖张发奎。

惟叶挺认为暴动不易获得成功,如能和张发奎一同回师广东,较为合算,中共同志隐于于第四军之中,也不会遭到暗算,将分裂行为推迟一些,也许是好的。
谭平山见叶挺这么说,很焦急,以威胁口吻说:
如果我们在军队中的同志,此时不能行动起来,那末,以前的所有军事工作都很难认为是我们党的军事工作。

周恩来也急促说:我们最好行动起来。对于共产国际的电令与罗明纳兹的意见,周恩来甚至表示愤而辞职。

前敌委员会争论数小时,因张国焘代表中央意见,不能以多数票决。31日晨再开前敌委员会紧急会议,又辩论数小时,张国焘最后表示少数服从多数,最终决定晚二时暴动。因贺部第一团滇人赵营副泄密,朱培德侦知,遂改变计画,提早两小时举行。

192710月,中共中央文件称因谭平山一力主张,暴动决议才通过。张太雷的报告中:“致使这次暴动成为平山所领导,自然这个运动也变成了军事的投机。”争辩过程中,谭平山大骂张国焘溷蛋,为坚持举事,嘱一名师长:张国焘如再坚持反对举事,就杀了张。师长征求前敌委员会书记周恩来的意见,周说党内斗争不能这样。

贺龙部警卫连长黄霖(19041985),1949年后江西省副省长,忆曰:29日前,张国焘与张发奎曾长谈。30日赶到南昌出席中共中央军委前委紧急会议,提出:“起义必须得到张发奎的同意,才能成功,否则不能起义。”周恩来驳斥:“前委大部分同志都主张起义,要不然就只有束手待毙。难道你要大家都跟你去投降张发奎吗?”周恩来以前委书记身分强行通过暴动决议。列出此讯备考。

3、中共隐去哪些重要细节?
先说为什么对南昌暴动只强调“打响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虎头蛇尾,因为南昌暴动的结尾很不利“伟光正”形象。这也是解读中共党史一条重要经验:凡是什么地方不说的、淡化的,那个地方便一定隐藏着“不便告人之处”。因为,凡是对中共有利的,一定早就放得大大的,早就广而告之,那些没说不说的地方,自然便是最重要的细节,最能说明史实本质的地方。

中共一大就成立:组织(张国焘)、宣传(李达),中共夺权成功,很大程度依赖宣传,确实蛊惑了几代左青,凝结成强大政治力量,汇成所谓的“时代潮流”。

南昌暴动后,暴动部队在南昌只呆待了三天,85日就誓师东征,其时17个团约三万人。主力叶挺、贺龙部经抚州、瑞金、会昌、梅县,再折回汀州、上杭一带,最后经大埔一直退往潮汕方向。924日,部队前锋抵达汕头,汕头农军起来响应,但遭陈济棠、王俊(国民党潮梅警备司令)、黄绍雄合围,930日不得不退出汕头,在汤坑进行防御。汤坑之战乃南昌暴动赤军最后一役,对垒双方实力悬殊:国军151.5万,赤军此时仅剩五千。中共《中央通告第十三号——为叶贺失败事件》:“巷战一昼夜而我军竟完全解体”。

汤坑败后,叶挺部仅余七八百人,退甲子巷而溃散;贺龙20军第12师两三千人奔海陆丰,「这部分的军官政治意识本甚模煳,离开大队之后,更是绝无目标的情形,竟要求李济琛(按:即李济深)收编。”原来,“革命意志”如此脆弱!

1024日,上海中央发布叶贺部失败《通告》,归败因于:
没有大大杀灭豪绅资产阶级的权势与势力(叶贺军队之中“不扰民”的口号几乎高于一切)。
《通告》批判前敌委员会政纲错误:
提出“没收二百亩以上的地主土地”的主张,这是非常之大的错误,这证明没有土地革命之决心,这种政纲可以使叶贺暴动根本上丧失其意义。
意思是为什么不没收二百亩以下中小地主的土地?分明是对“土地革命”有所保留。
无论最后的汤坑之战“一昼夜而完全解体”,还是“要求李济琛收编”,包括只没收入“二百亩以上地主土地”,既不英勇,缺乏革命坚定性,也不符合土地革命的彻底性,都不宜标举摇晃呵!

4、南昌暴动纪念馆前群凋隐藏的秘密,中共有哪些不方便的隐讳处?
南昌暴动在中共党史有了重要地位,谁是领导人便成了很敏感的政治问题,关乎谁谁在党内的地位、排名、座次,因此史实问题往往得服从于政治需要。中共九大上,周恩来竟说林彪是南昌暴动的重要代表(不过一个小排长)。

麻烦的排名
最有意思的是南昌八一纪念馆的群雕,朱德占有显着一席。文革时,暴动时不过独立团小小上尉排长的林彪,居然也跻身“南昌起义领导人”。朱德只是隶属朱培德第三军(滇军)的军官教导团长兼南昌市公安局长,挨不上号的的人物,叶剑英都比他职务重要得多,九江第四军参谋长。真正的策划与组织者张国焘、谭平山、瞿秋白等,均因政治原因,对不起了。尤其谭平山,对整个暴动及后来的行军影响甚大。李立三(18991967):
八一革命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完全在党的指导之下,实际上不过是许多C.P..(按:共产党英文首字母)分子的个人指导,最后几乎变成平山同志的个人指导。······当时平山在政治负了很大的责任,中央并未将他撤换。
尤其决策阶段,谭平山力主发难,理据是握有兵权的贺龙、叶挺都同意干。此外,谭平山时任国民党中常委兼组织部长、国府农政部长,中共在国府中的最高职务者,南昌暴动又举着国民党左派旗号,客观上需要一位标志性人物。李立三:“谭平山因鲍罗廷坚持推荐,实际上但任南昌起义的政治领导。”只没收200亩以上地主土地,也是谭平山提出并主张写入政治纲领(遭大多数中委否决)。
暴动后,赤军对外打出旗号“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25名委员,7名主席:宋庆龄、邓演达、谭平山、张发奎、贺龙、郭沫若、恽代英。谭被推“委员长”,“革命委员会主席团的实际主席”。谭平山:
过去中央采取妥协政策,只有八一南昌起义,才算真正把领导权掌握起来,从而开创了我党和中国革命的一个新时期。因此,它可以和十月革命相比。
委员中宋庆龄、何香凝、张发奎、邓演达等人,事前根本不知道暴动,张发奎得知后明确反对。后被誉“红军之父”的朱德列名其中,但排名殿后。
19271114日,谭平山竟被开除中共党籍,指责他与邓演达另立第三党——中华革命党。张国焘亦于同日《政治纪律决议案》被开除临时政治局候委、中执委。李立三也受了处分。张国焘后来叛共,自然归于“人类狗屎堆”。瞿秋白被捕后写了《多余的话》,晚节不贞,不足为训。如此这般,谭平山、张国焘、瞿秋白三位南昌暴动真正领导人,必须“隐身”。彭述之妻陈碧兰认为,开除谭平山党籍、处分张国焘、李立三,乃瞿秋白蓄谋已久的打击异己,瞿想独掌大权。谭平山是在开除党籍后再与邓演达、章伯钧组织第三党。
暴动失败后,谭平山参加粤东南普宁县流沙(镇)会议。107日,李立三、恽代英、吴玉章到达海丰,相继转移香港。谭平山要求赴苏学习,中央态度冷落。11910日,在瞿秋白主持下,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在沪举行,通过《政治纪律决议案》,处分大批干部:暴动前敌委员会全体委员;南方局、广东省委全体委员;鄂北特委全体委员,均受警告处分;开除毛泽东政治局候委,湘南特委代表周鲁到井冈山传达时,误传开除毛泽东党籍;还处分了周恩来、恽代英、李立三;谭平山最重——开除党籍,因为有人将谭欲杀张国焘一事捅给共产国际代表。周恩来后来说:“今天看来,这个处分是不完全妥当的。”1928年初,谭平山从香港返沪,才知被开除党籍,他到处寻找党组织,希望留在党内,始终无处申辩,得不到谅解。因不肯投靠国民党,谭平山颠沛流离,东躲西避,靠人接济度日。

5、还有哪些值得一说的细节,即对中共来说“不宜撩看的细节”?
1927731日晚,贺龙部二十军赵副营长泄密,增加暴动困难。至翌晨六时,始将第三、六、九军在南昌的部队完全缴械。留驻南昌城内的朱培德部队约三千人,未经激战便被缴械,清晨结束军事行动。叶挺扣押了第二方面军第1124师两个团长——欧震、古勋铭。
参加暴动的部队均为张发奎的第二方面军:贺龙第20军三个师;第11军叶挺第24师、蔡廷锴第十师;李汉魂第25师两个团,共五个师两个团。
81日成立革命委员会,因上下游宁汉浔均在国军手中,三面受敌,国军将合围。1日晚七时在贺龙军部召开参谋团会议,决定全军回粤,希望占领港口,以获苏联军火援助,再向全国发展。
84日,叶挺部出发。85日,贺龙部出发,共2.1万人。张国焘说2.5万人,枪支1.3万。三天后赶到临川,天气热极,沿途多山路,每日行军60100里,士兵负担极重,每人背250300发子弹、机关枪、大炮,无挑夫。“沿途全无农民运动,民众闻风逃散······机枪大炮均系自扛。”
李立三:
食物与饮料全买不到,甚至终日难得一粥。渴则饮田沟污水,以故兵士病死极多,沿途倒毙者络绎不绝。同时军队中多无军医处、卫生处等的组织,无法救治。加以宣传工作极坏,逃走极多。仅行军三日,实力损失已在三分之一以上,遗弃子弹将近半数,迫击炮完全丢尽,大炮亦丢了几尊,逃跑及病死的兵士将近四千(二十军最坏,军队纪律亦极坏,放枪拉夫等事随时都有)。
第十师蔡廷锴部,在进贤借集合干部训话为名,解决了亲共的三十团,毙团长范荩及中共党员三十余余人,全师径往浙江,要求南京政府收编。朱德所部南昌出发时千余人,逃亡最多,到达抚州时只剩兵员三四百,到达瑞金只有百余人,几天后这百余人被编入其他部队,原番号从此不存在。朱德愁眉不展,毫无办法。
在南昌得现洋十万,全靠这笔钱供给军需。另劫得七十万纸票,民间不通用。不久,给养无法就地购取,连粥都喝不上,渴饮田沟污水又使病员暴增,无法医治,纷纷沿途倒毙,加之不理解暴动意义,军心动摇,纷纷弃械逃亡,遗弃子弹近半、步枪三千支。
暴动赤军减员五千人。“沿途疾病落伍及逃亡者不下七千人”。瑞金、会昌之役再损失千人,战斗兵员仅剩八千。临川整休三日,前往瑞金,沿途农民对赤军越发仇视,落伍伤患常被农民所杀。行军途中,数日不见一人,宜黄县城人口近二万,赤军到达,仅剩48名六十岁左右男女。
二十军、十一军的一些参谋在临川逃跑,原定军事计画有可能泄漏。因此抵达瑞金后,前敌委员会决定改道汀州、上杭赴东江。但瑞金已有守备国军,为夺取瑞金城,再伤亡600余人。此时,会昌已有国军钱大钧、黄绍雄两部共计四个师18个团,赤军不得不强攻会昌,战况激烈,伤亡八百余。会昌战役中,黄埔一期生陈赓向张国焘描绘细节:
进行肉搏战的时候,双方作战的中下级干部,多是黄埔同学,他们不仅彼此认识,而且有许多是儿童时的好朋友;他们在黄埔时或者是同队同班,在军队时或者是同营同连。但在肉搏战中,竟彼此叫着小名或浑名对骂。那边骂这边:“中共为甚么要造反?”这边骂那边:“你们为甚么要做反革命的走狗?”双方都有些人,一面像疯狗一样的混杀,一面又忍不住在那里暗暗掉泪。他在前线目击这种情形,也为之心酸。只有硬着心肠喊杀,督促同志们往前冲锋。
······贺龙在会昌战役后便正式加入中共为党员了。······但他的生活习惯,完全不像一个共产党员。他的军部组织是相当庞大的。他有四人抬的轿子,经常养着十几个人的轿夫班,还有中西厨房,每天到了宿营地时,都要像宴会似的大吃大喝一顿。
会昌一役,打垮钱大钧,缴枪五千,粟裕带一个班装船送往东江。因赤军不久失败,这部分枪也丢掉了。
攻下瑞金后,谭平山、周逸群介绍贺龙入党,在瑞金一所小学周恩来监誓入党。张发奎在庐山得到南昌暴动消息,赶下山到德安,再步行至九江,解散第二方面军政治部。张发奎与政治部主任兼党代表郭沫若有一谈话,并安排一辆守车将郭沫若、廖干五等二十名中共党员送往南昌,不愿去南昌者,无论赴沪或回家,发放路费。
按政策规定,沿途只能向地主征粮派款,没收劣绅财产或罚款。但赣东一带未经过大革命,全无农运基础,根本弄不清谁是地主谁是劣绅,只能沿用旧办法找当地绅士派款。为救急,谭平山下令:“只要有钱,不问政策”。到长汀后,决定沿用国民政府名义,为应付外交,以谭平山任国民政府委员长,并向全体赤军做了土地革命的报告,平分地主土地给农民,但强调只没收200亩以上的地主土地。但事实上,一路行军,没有固定根据地,土地革命实为一句空话。
南昌暴动后,革命委员会讨论财政问题。根据中共政策,部队军需负担应该从工农移至富有阶级。抵临川后,纸币不能通用,军饷日形严重,急需现金。因赣东全无农运,孰为地主豪绅,茫无所知,只得“只要有钱,不问政策”。至汀州,三日搜括二万,多为贫苦群众。再采取捉土豪、罚款,二日再得四万元。
会昌战斗后,暴动部队在汀州和大浦休整,再向揭阳方向行动。及至抵达汤坑,共计不到六千士兵,而敌方兵力总计五个师,约151.5万人。黄昏接火,在分水、汤坑的山地激战三昼夜,赤军伤亡很大,24师下级干部殆尽,20军亦死二名团长,无兵补充,不得不下令退却,潮州、汕头亦不守。
南行路上,革命委员会下设的政治保卫处,在驿前、广昌、屏山、瑞金、会昌等处杀了30余余个“土豪劣绅”及AB团分子。在汀州再杀四“劣绅”。原准备到广东后大规模屠杀“反动派”,结果仅在潮州杀了三人、大埔杀四人、汕头杀十二人。潮汕失守时,牢里还关着几十个反动派(多半工会送来),“竟无法杀他(晚上不能放枪,又没有刀子)。”张太雷事后总结:
以前五十亩以下土地不没收的,这实在是土地革命的障碍,以后便一切地主(小地主在内)的土地都要一概没收,彻底地干去······
我们现在要放胆去干,不应像以前太规矩,要平民式地干,不要有仁慈,打破好人的观念,对土豪应该乱杀,绝对不要恐怕冤枉了。
暴动部队的兵士,走了一路还不明白革命意义——
连八一革命的意义,不但是没有深入群众,就是两军(按:叶贺二部)的兵士亦不明白。二十军的兵士沿途骚扰农民拉夫、拿物,甚至奸淫的事都发生过。
行军途中,与上海的中共中央完全失去联系。至汕头后,方知有“八七紧急会议”,行军两月,简直成了野人。
19271114日,中共文件《最近组织问题的重要任务决议案》,党员从国民党“分共”前的五万余骤降至万余。
27日,赤军战斗兵员仅为八千人。艰苦行军中向士兵动员:
只要到了广东,各县农民一定马上暴动起来,夫子粮食等当然都不成问题。
可进入广东,农民对赤军反而不如福建。汕头原定组织五百工人义勇队,号召三天,仅得七十人。周逸群率残部将枪支弃于河中,独自化装至汕头,105日乘轮赴沪。朱德率三河残部千余人退往赣南,投靠韶关国军范石生部,改为教导团。1957年大名鼎鼎的章伯钧,此时也在暴动部队中。
黄霖忆曰:103日,暴动南下部队在潮汕地区丰顺县汤坑镇被陈济棠第11师击溃,叶贺部伤亡三千余人,剩下两千余人、千余支枪。
这些那些,都不符合“伟光正”的尺寸呵!政治第一、党的利益第一、现实需要第一······为此,南昌暴动一系列“后来”全都需要“淡化”。因此,打响中共武装暴动第一枪的“南昌起义”,便成了纪念馆里的“政治平衡物”——只见虎头不见蛇尾、只见······
中共不便公开的党史实在太多。如广州暴动领导人张太雷,中共为强调国民党的残暴,只说他死于流弹,事实上“张太雷死于中共与机器工会工人的枪战”,因为“真正的工人并不拥护共党”。
张发奎晚年总结——

1927年夏季,我犯了一个大错误——过分信任共产党,误以为“分共”政策能够兵不血刃地贯彻执行。当时我们既已确立分共政策,就不该同时把军队往东调动以至南昌有隙可乘。我们必须先处置共产党,然后再对付南京。其次,我们应该有力地控制住共产党,它绝非如九江事件中那样不堪一击。至少蔡廷锴师不会通敌叛变,贺龙部也不会易帜。

祖国,您在哪里?文/甘典江

 识字的第一天,我开始寻找祖国   在纸上,那些变幻莫测的版图   交替旗帜,墨水的诚实   永远追不上热血的沸腾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我从甲骨文中来,从石鼓文   从青铜器,从竹木简牍   从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