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9日星期一

中国正在打开资本流动的大门 严家祺 摘自《前哨》2012-4

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规划
    中国国务院系统的国家发展改革委最近印发了《“十二五”时期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规划》。这一《规划》明确地描绘了未来中国金融市场的发展的前景,也隐约地描绘了一幅“未来中国财富转移的宏观图像”。

    《“十二五”时期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规划》是为了加快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而编制的。编制这一《规划》的依据,主要有三个文件,即《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纲要》、《国务院关于推进上海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建设国际金融中心和国际航运中心的意见》和《上海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纲要》。
    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建设,是今天中国成为全球贸易大国后的必然的一步。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有利于中国进一步对外开放和经济发展。但如何建设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可以有不同的道路和做法。读一读《规划》,就可以非常明显地看到,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建设的指导思想,与什么“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没有什么关系,而是把西方现代金融资本主义视为榜样,简单地走西方金融资本主义的道路,按照伦敦、纽约华尔街的模式,把上海建设成为全球名列前位的国际金融中心。
    现在中国国内,许多理论家、思想家正在热烈地辩论中国未来的发展方向,什么“新民主主义道路”、“民主社会主义道路”、“新共和道路”、“社会民主主义道路”,辩论什么“革命”和“改良”。其中一些理论家的演说和文章,似乎还停留在上世纪中叶,看不到他们对近二十年来全球资本主义大变革的关注,他们作为理论家,不会去谈什么“货币市场”、“金融衍生产品”、谈“汇率形成机制”、谈马多夫。就在他们热烈讨论、辩论什么“新左派”、“新自由主义”、“新社会主义”的时候,现在上海的外滩和陆家嘴,已经集聚了二十五万精通金融的从业人员,上海金融市场的交易总量已经是中国GDP的近十倍。按照《规划》,三年后,这里的金融的从业人员将增加到三十二万人,而金融市场的交易总额,不计外汇市场就将超过一百五十万亿美元,将是中国GDP的十五倍、全球各国GDP的二倍。
   这样一个目标能否达到呢?如果在未来三年中,只要中国不发生严重的经济或金融危机,从纯粹数量上达到这些目标是有可能的。在《规划》的三年时间中,上海将一步步成为一个以人民币本币为主的“国际金融中心”,上海和香港成为中国的两个大门,巨额的资本将通过这两个大门从中国流向世界,从世界流向中国。

人民币与美元在“国际地位”上的区别

    按照《规划》的说法,到二00年,上海要“基本建成与中国经济实力以及人民币国际地位相适应的国际金融中心”。值得重视的是,这一目标中提到了“人民币国际地位”,那么,到二00年,人民币的国际地位会是怎样的呢?
   《规划》提出,要把上海建成“人民币跨境支付清算中心”和“人民币跨境投融资中心”。这一“跨境”目标,可以是“两岸三地”加上日本和东南亚,也可以更大些,包括如欧洲的冰岛,但《规划》没有提到人民币在国际上自由兑换。就是到二00年,上海按《规划》建成一个“国际金融中心”,人民币在全球各国肯定还不能自由兑换。除了日本等少数国家储备少量人民币外,人民币远远不能成为欧美各国的“储备货币”。
   上海能否成为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金融中心的根本条件是人民币的自由兑换。没有人民币的可自由兑换,人民币就不能成为主要国际货币,上海的“国际金融中心”也就主要是“地区化的本币国际金融中心”。
   在尼克松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世界各国的货币就变成了以国家信用支撑的货币。国家信用的主要因素是政治的动态稳定、经济实力和对外承诺的可靠性。美国的经济下滑和金融危机都没有多大损害美国的国家信用,美国庞大的国债也没有危及美国的国家信用。中国的外汇储备中,美元占了百分之六十以上。世界各国的外汇储备美元也占百分之六十五。美国在金融危机后,大量印刷的美元继续不断流向全世界,与美国的国家信用密不可分,正因为这样,美国国内并没有发生通货膨胀。
    当中国雄心勃勃地向全世界开放资本市场后,中国一旦出现严重的金融危机,中国就不可能学美国大量印刷纸币。而中国大量印刷人民币的结果,除了很少一部分流向境外外,绝大部分将滞留在中国大陆境内,人民币在中国境内泛滥,那必将因通货膨胀而引发更大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
  


金融资本主义和财富转移

    00八年全球金融风暴之所以没有席卷中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没有开放资本市场,中国资本和国际资本还不能穿越中国国境自由流动。在中国一步步开放资本市场后,资本将可以自由出入中国国境。这时,一旦爆发全球性金融风暴,中国就不能置身度外。资本主义周期性的金融危机就必然在中国降临。

    马克思时代的资本主义是“老资本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兴起、苏联东欧和中国的革命,造成了对欧美资本主义的巨大冲击。现代欧美的资本主义已经不同与“老资本主义”了,自从“大众持股公司”的出现,马克思时代的“劳资关系”已经被“股东与经理人关系”代替了,“无产阶级”在现代西方世界已经势单力薄了。然而,“大众持股”、“上市公司”和全球性的金融市场,愈来愈使合法的金融利润和非法的金融欺诈成为两种财富转移手段。现在西方社会,金融家和金融经纪人取代了马克思时代产业资本家的地位,坐在电脑面前,在数不尽的“金融条款”造成的迷雾中,把手伸向广大的中产阶级。

   金融资本主义在全球的空前发展,造成了财富从大多数人手中向少数金融家和金融经纪人手中转移。美国大多数民众从金融风暴中同样受到损害,而得利的是少数人。马克思主义和金融资本主义都是“国际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口号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金融资本主义的口号是“全世界金融网联通起来”。一个国家金融资本主义愈发达,全世界的财富就会向那个国家的“金融家”和“金融经纪人”手中集中。二十一世纪,西方世界面临着改革金融资本主义的伟大使命,美国的奥巴马政府是第一个向这种金融资本主义弊病开刀的政府,尽管效果有限,但奥巴马金融改革向全世界表明,现代西方的金融资本主义是需要改革的。
   


国家信用是人民币自由兑换的基础

   中国共产党口口声声说,中国要走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不学西方资本主义一套。事实上,中国共产党是在政治上坚决拒绝西方议会民主、拒绝分权制衡,拒绝保障人权和公民权,而在经济制度上,特别是在金融制度上,总的来说,是企图照搬西方金融资本主义一套。专制政治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是可以和资本主义结合的。从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规划可以看到,中国今天的专制政治,要走与金融资本主义密切结合到道路。如果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中国人民不仅要受贪官污吏的害,而且要受无数金融骗子的害。由于今天中国现状,没有法治,金融监管不可能在短期内完善化并卓有成效地发挥作用,上海三十二万金融从业人员中将会孳生出三千二百个马多夫式的金融骗子。上海和中国也将在一千万亿的资本流动中造就一批几百亿、几千亿资产的金融巨头,中国的财富将进一步集中到少数权贵和金融巨头手中,两极分化将更形发展。
   00八年西方金融风暴说明,由于近二十年来迅速的经济全球化,西方的金融资本主义导致了空前严重的金融欺诈和金融风暴。然而,远在太平洋对岸的中国,一方面把西方民主看作是“坏东西”,而另一方面,把西方没有改革的金融资本主义看作是“好东西”,千方百计地要与“西方金融资本主义”接轨。在中国没有民主、没有议会民主缔造的、政治长期动态稳定的情况下与西方金融制度接轨,不仅不能实现人民币自由兑换的目标,而且,将在复杂的全球性金融危机下给中国经济带来严重的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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